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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作者:猫绿

    字数:15314

    20190706更新397398

    第九十八章 孽嫁

    “这个月的药材,拿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,多谢……”天华剑宗山门口,一位背着药篓的中年人从剑宗弟子手里接过囊袋,连声感谢。

    剑宗的山上灵气充足,天材地宝多,便是寻常的药材,在品质上也要比山下的好上不少,天华剑宗每个月都会将一些用不上的药材卖给山下的药房,一方面为宗门添些收入,另一方面也算是福泽一方,为当地的百姓做些好事。

    “算起来,也好久不见王夫了,平日里不是孙先生负责的么,今天怎么是王夫来了?”剑宗弟子笑了笑,好奇道。

    王夫笑道:“孙先生今日身体不适,正好药房的生意也冷清,我便代劳了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我便先下山了……”“王夫慢走。

    ”被称作王夫的中年人告辞一声后,便拎着一囊袋的药材下了山。

    剑宗的弟子对山下的百姓总是很温和,从不以势压人,听说这是在剑宗的宗规里明令禁止的事情,因此山下的百姓,对山上的那些剑宗弟子,都有着发自内心的尊敬。

    真不愧是顶尖的宗门……王夫正往山下走去,忽然往树林的某个方向望了一眼,他微微眯了眯眼,便往树林去了,不多久,在林海之中现出一道身段婀娜的白色倩影。

    他往前走了几步,蹲下身,将长在树边的雪白色野菌挖了出来,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,感慨道:“柳夫人找的地方不错,真是宝地,竟能看到白毒鹅。”

    “你来做什么?”声音有些冷清,同时还有几分若有若无的警戒。

    王夫抬头望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白衣女子的姿容当属上乘,她是那种气质温婉的美人,但在眉黛之间,却又能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,让人不敢轻易生出不敬的心思。

    若是有剑宗的弟子在此,必然会不可置信的发现,中年人口中的这位“柳夫人”,不是旁人,正是明华主何有才的夫人柳依依。

    “这件事情,还是需要当面与你说,不仅是因为事关紧要,而且也关系到了你的女……”

    柳依依的眉头微微一蹙,问道:“什么……事情?”

    王夫缓缓的站了起来,认真看着她,一字一句道:“我希望何薇薇能够嫁给周?。”

    听到他这句话,柳依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却没有马上做出答复,只是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那。

    她疼何薇薇,也很清楚,何薇薇并不喜欢周?,若是别的人向她说这样的混账话,她便厉声拒绝了,但此时此刻,她却不能这么做……

    王夫微微一笑,笑容中有些讥讽的味道:“看来是多年的安逸生活,使得柳夫人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。”

    柳依依脸色微微一白,轻声道:“我知道,我从未有过背叛天隐门的想法……”

    中年人把玩着手里纯白无瑕的剧毒菌菇,笑道:“布置在名门宗里的棋子因为日久生情,逐渐生出脱离其背后宗门的想法,这种事情尽管不常见,但也可以理解,毕竟要取得信任,尤其是剑宗这样顶尖宗门的信任,若不真的投入感情,也是不可能的事情,而这也为假戏真做带来了可能……”

    他看着柳依依那张变得越发苍白的俏脸,声音微微放缓,“当然,我知道以柳夫人的忠心,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们让何薇薇进相府的目的,便是想要如法炮制,在朝廷那里落下一子,我说的不错吧?”柳依依看着他,认真的说道:“只不过,她到底与我不同……她心思单纯,恐怕难以……”

    中年人打断了她的话:“就是这样才好,将她这样的人安排进相府,才难以被发现,她若是那种心思玲珑的女子,我觉得反而不美。”

    “可她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“不知道才好啊,柳夫人,你女进了周相府中,就能在不知不觉中把有用的消息透露给我们。”

    柳依依沉默了下来。

    王夫微微一笑,忽然道:“其实,就在两天之前,我便已经在药房见过你女了。”

    柳依依一怔,旋即神色一变,道:“你知道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的,她怀上了周?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中年人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,直刺向那个风姿绰约的白衣女子:“现在的她,最好的结局就是嫁到相府。难不成你觉得她和陈卓还有可能么?根据天都传来的消息,如今陈卓正与永明郡主打得火热,连着半个月的时间,两人腻得恨不得黏在一块……等着吧,景国的皇帝很快就会下旨赐婚,到了那时候,陈卓还看得上你那已经失了贞洁并且怀有孽种的女么?要明白,人心是会变的……等下去,留给你女的,只会是更的绝望,以及无穷无尽的耻笑与指责。连带着,何有才这位新任主的脸面,也会因此而无光……周?尽管花心了些,但以他右相独子的地位,会有这样的心性不足为奇,而且就目前来看,他对你的女是相当上心的……”“我明白了……”柳依依一咬牙,缓缓说道:“我会去给她说说,劝她嫁给周?,至于成不成……”中年人露出笑容,道:“我会等着柳夫人的好消息。”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何薇薇并不知道在前方等着自己的会是怎样的命运,但她隐隐也有些预感了——三天之前,她偷摸去了一趟山下,让药房的夫帮她看了下,夫告诉她,她有喜脉了。

    从那时起,她便知道,她怕是难以摆脱的周?的纠缠了,除非她足够狠心,能够将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给扼杀了……

    可她发现自己很难做出这个决定,这毕竟也是她自己的孩子啊……何况,这个小生命是无辜的。

    这件事情,如今她也只是说给了娘亲,其他人都是没说的,她从未这样害怕过,怕被人发现了这样羞耻的事情,让事情变得不可控,本来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,最后却要牵涉到许多人,变得难以收拾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该怎么办,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措感笼罩着她,纸终究包不住火,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,肚子也是要变的,到时候家再迟钝也该看出来了,她无法想象,当那些或者善意或者恶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向她压来的时候,她该怎么去应对……而且,肚子里孩子的父亲,如今就在剑宗,每天都在为“偶遇”自己而绞尽脑汁,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,更不愿见到他,光是想到他,便会让她感到心烦意乱。

    便也在这时候,陈卓的信到了——就在得知自己怀有身孕消息的同一天,她收到了陈卓的信,上面字迹方正,言简意赅的表达了一个意思:他要回剑宗来见自己了。

    当时她就怔怔的看着那封信,所有的情绪全都涌了上来,化成了止不住的泪水。

    毋庸置疑,在得知陈卓要回来的时候,她是欣喜的,可一想到自己有了身孕的事情,她却又更加想要逃避对方了,于是乎,她就在既是期待又是不安的矛盾心情中等了三天,便也是今天,她没有等到陈卓的人,可却等到了陈卓的第二封信——“师姐,今次我不能回来了,万分抱歉,岭南道出了很的事情,朝廷有命,而我也无法坐视不管……待到事了,我会快马加鞭赶回剑宗,勿念,祝一切安好。”

    看完这封信,她感觉自己仿佛被走了所有的力气,既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,也有希望落空的失望。

    失魂落魄的来到山顶,任由凛冽的山风吹乱鬓边的发丝,何薇薇站在那,目光茫然的往山下望去。

    巨的斜阳正逐渐隐去它的身影,消失在远山的后边,留在世间的最后晕红,如今正照在目光所及的每一景物上,将他们染得绚烂无比,组成一幕凄美无比的画面。

    情不自禁的,她的目光飘向了更远。

    那是天都的方向。

    呆呆的看了一会,才恍然想起来,他已经不在天都了,他并不是来找自己,而是去了一个她所不熟悉的地方。

    她觉得自己就像被戏弄了一般——并不是陈卓戏弄了她,而是命运。

    就好像有种看不见的力量,硬生生的将她与陈卓拉扯开来。

    想当初,陈卓刚去天都的时候,她感觉仿若有条线正紧紧的拉住自己,要将她从剑宗一口气拉到天都,而现在……却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了。

    她忍不住想,下次见到陈卓的时候,会是什么时候,夏末?深秋?当她再次见到他的时候,又是怎样的光景呢,她那怀了身孕的肚子,已经到再也藏不住了。

    想着这些从心底里接二连三蹦出来的问题,那些伤心的感觉再也止不住了,全都翻涌上来,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。

    便在她想要肆意痛哭的时候,一股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的力量,忽然从身后包揽了过来,强行抱住了她,搂住了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,火热的身躯也一并贴了上来。

    男人的气息是那样的强烈,也是那样的熟悉……

    何薇薇先是一愣,然后似有醒悟的涨红了脸,下意识便要挣脱出偷袭之人的怀抱,并叫喊道:“周?,你干嘛,你快放开我……”

    她一下子便猜测出了偷袭者的身份——剑宗弟子无人敢对她这般无礼,如今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情的人,也只有来自天都的那个与她有过一场孽缘的左相之子周?。

    只不过,她猜出了对方的身份,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对方的第一句话,竟然说的是这个——

    “别乱动,我和你说……我已经全都知道了,你偷偷去了山下的事情……”周?紧紧的搂住她,压着嗓子在她耳畔说着,声音急促的同时,还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狂喜。

    刚开始的时候,何薇薇只顾着拼命挣扎,根本无心去听他的话,可就在她将要挣脱的时候,周?恰好也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。

    这句话就像是在耳畔乍然响起的一道惊雷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有了身孕……”

    何薇薇那张因为羞怒而涨红的俏脸,忽然就失了几分血色,她犹若失了所有的力气一般,怔在了那,只能嗫嚅着嘴唇,难以置信的问道:“你,你怎么知道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很意外么?呵呵……那天你偷偷摸摸的往山下走,俨然一副做贼的模样,恰好就让我看见了……那时候我就觉得有意思,想看看你到底准备做什么,便偷偷跟着你下了山,不曾想竟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既然你怀孕了,那就更没有理由拒绝小爷我了,听我的,嫁给我……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……你死了这条心……我会将孩子打掉的,我说什么也不可能为你这种人生孩子……我才不要嫁给你!”

    何薇薇的挣扎又变得厉害起来,周?好不容易抓住了她,怎愿就此放手,可以他那不扎实的修为,想要将何薇薇留住,却也不太可能,眼看何薇薇马上又要从怀中脱出,他望了一眼那张满脸羞恼的秀美玉靥,上面还挂着未干的泪痕,颇有种动人心魄的凄美感,霎时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——趁着何薇薇将头扭过来的瞬间,他一下子便凑了过去,猛地堵住了那两瓣薄唇,顾不得细品佳人樱唇的柔软,便将舌头一鼓作气的探了进去。

    这一下,直接突破了牙关,与那美妙无比的香舌交缠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不错,在这剑宗之中足足安分了半个月的他,竟是借着一次机会,不仅从后面搂住了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人,而且还在此时强吻了她。

    在周?如饥似渴的品尝佳人的香舌与津液的时候,他清晰的感觉到,怀里的这道娇躯,忽然就绷紧了。

    他这下胆的袭击,显然完全超出了何薇薇的预料。

    这一刻,何薇薇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,便一片空白了,她只能像个牵线木偶般,任由对方侵犯,尽管没有作出主动的回应,可让一个不被自己喜欢的登徒子这般轻薄,却也已经是非常羞耻的事了。

    可不知为何,当意识一点点逐渐回来的时候,她竟然没有立即推开对方,而是将这逐渐醒转的神智,转移到了被肆意侵犯的檀口之中。

    对方是那样的蛮横、粗与不讲道理,猝不及防的就进来了,这让她感到羞怒,亦有种新奇的感觉。

    如果是……陈卓的话,决计不可能会以这样的方式亲吻自己,这是唯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登徒子才能做出的事情……她厌恶这种感觉么?自然是厌恶的,这点她能够肯定,可在这个过程里,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容的感觉,在缱绻的舌间产生,在被对方紧紧搂住的娇躯中产生,好像是有一股燥火,被这样粗的压迫给点燃了,烧得她脸颊发烫,呼吸困难。

    这样的感觉,又在对方得寸进尺的摸上自己丰硕玉的时候,变得更强烈了。

    那双发热的手,仿佛有着某种玄妙的力量,经过哪里,哪里的燥火就盛烈了几分,尤其当她那对挺拔的硕乳开始被恣意揉捏的时候,她感觉自己整个身子仿佛都酥软了似的,弹滑的乳肉被掐紧时,快感也随着乳肉满溢而出了。

    周?也是万花丛中过的的人,挑逗的手段自是火辣老练,仅是初经人事的何薇薇如何承受得住?不知不觉,何薇薇又想起了在画舫上经历的一切,然而在此刻,从那些不住浮现上来的一幕幕淫秽画面中,她感受到的除了悔恨与难过,竟还有教人欲仙欲死的快乐……记忆里的,现实中的,两种滋味交杂在了一起,使她情不自禁的并紧了腿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,不论是腿心深,还是正被揉弄的乳房,都开始有了奇怪的感觉,隐隐之中,她甚至能够感受到,自己的乳尖正在充血膨……

    她觉得自己应该挣扎的,毕竟如纤腰、乳房、唇瓣……这样的地方,曾经对她来说,每一都是那么的神圣无比,如今纵使已经没了贞洁,可也不能够这样任由周?轻薄……

    然而,她又在内心深隐隐想着,不要就这样停下来,想要就这样僵持着……

    便在两种想法在芳心里斗争的时候,从那俏挺的蓓蕾上突然传来的强烈感觉,将她彻底唤醒——周?终于对她那敏感无比的乳尖下手了,他粗的将凸出的两只乳尖紧紧捏住了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何薇薇叫出了声,终于是从周?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,她转过身来,一面用手护住了方才被肆意亵玩的玉,一面余惊未消的紧紧盯着对方,用羞愤无比的目光警告对方不要再往前一步。

    她那还挂着泪痕的俏脸涨得通红,盯了周?一会,却又忽然有了泫然欲泣的感觉,她知道自己要克制不住了,便只哽咽着怒骂了一声“无耻”后,就逃开了。

    山顶独留下周?一人。

    他没有追上去,只是看着对方逃也似的从视线中消失,然后砸吧了几声,似是在回味着口中遗留的甘甜,然后将手指放在鼻尖,轻轻的嗅了嗅。

    不知是不是错觉,在诱人无比的体香之外,似还有一缕淡淡的乳香……

    第九十九章灾厄

    该如何形容炼狱呢?

    陈卓不知道。当他来到熙平郡的时候,看着映入眼帘里的一幕幕画面,只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容的情绪汹涌而来,令他面色发白。

    雨瓢泼洒下,灰暗的城池浸在水里,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。

    城门洞开,官兵戒严,无数神色中夹杂着悲戚、惶恐的人,从永嘉郡逃难而来,涌进狭窄的城门。

    空气有些沉默,只有密集的雨声和纷乱的脚步踩在泥泞之中的沉闷声响。

    凌楚妃的脸色也不太好,自从在天都听说了玉龙山这边的消息之后,她便与陈卓、天策府、神监司还有无忧宫的一众高手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。

    当时在琼露殿上听着描述,便明白事不妙了,然而,在那个时候,她并没有很深刻的感受,直到此时,才真正被触动了……

    正邪两道在断风山上拼杀的时候,同样死了很多人,然而在那个时候,她并没有这样悲伤的感觉……

    想来,是因为眼前发生的这场悲剧,并不是因着冲突和利益而相互厮杀所致,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残忍屠杀。

    尽管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场面,但从这些流离失所的人们的恐惧神情中,她也能够致勾勒出当时的画面——人命如草芥一般,被成片成片的收割着,有人求饶,有人反抗……

    可都没有用,越来越多的人倒了下去,鲜红的血液铺洒开来,缓缓蔓延,越聚越多……

    “承天境的修士,入魔了……”她眼帘微垂,轻喃了一声。

    声音并不,陈卓与她挨得近,倒是听清楚了,也感受到了她声音中蕴藏的愤怒与震惊,他嘴唇微微动了动,轻声道:“谁也没有想到,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……”一念圣,一念魔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,他忽然想起了这么句话。

    一手造就了眼前这样一幅炼狱画面的人,不是旁人,正是不久前破关而出,传闻已经踏入承天境的玉龙山掌教张术玄。

    承天境,传说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,在修士心目中的地位自是不必多说,从古至今,那么多惊才绝艳的人为之追求了一辈子,可最后修成承天的又有几个?

    都说张术玄修成了,可他非但没有将玉龙山引领到一个空前绝后的高度,反而还给了这个古老又强的宗门一记难以想象的重创……

    根据朝廷方面的消息,出关之后便闭门不出的张术玄,终于再次露面,并且似乎陷入到了一种走火入魔的状态之中,他从玉龙山的禁地内冲了出来,魔气缭绕,玉龙山弟子第一时间觉察到了不对,可他们还是低估了入魔之后的张术玄,当他们还将张术玄当成掌门的时候,这位掌门却已经能够毫无顾虑的对他们痛下杀手。

    猝不及防之下,七名玉龙山弟子被张术玄当场格杀,而张术玄也离开了玉龙山,就像是一条发疯的魔龙,沿着南岭山脉,往北面游曳而去。

    尽管玉龙山的修士在当时意识到了事不妙,并立刻派遣门内的高手去追寻发疯了的掌门,但他们还是没有想到,接踵而来的混乱与悲剧会是那样的惊人——

    两日后,这位发了疯的玉龙山掌教出现在位于岭南道与江南道交界的永嘉郡,并在那里展开了一场残忍的屠杀,上千条鲜活的生命,被他如草芥一般收割,对于永嘉郡的人而言,那一天的记忆,无疑是血红的。

    当玉龙山的修士赶到时,张术玄已经离开了,留给众人的,只是残垣断壁,遍地的横尸,流淌成河的鲜血,还有无数深陷于绝望与恐惧的情绪中难以自拔的幸存者。

    从永嘉郡的消息传回天都,再到他们连夜赶到熙平郡,已经过去了六天时间,在这期间,张术玄没有再出现过,但也没有人清楚他的下一步去向,但他的癫狂与强,却如一柄锋利的匕首,抵在所有人的心口边缘,使人不可抑制的生出强烈的恐慌与畏惧。

    “先进城,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他。”随着朝廷一行人赶来的陆金凤摸了摸手边的蛇杖,深吸了一口气,缓缓说道。

    张术玄入魔以及在永嘉郡屠戮上千人的消息传开之后,便震惊了天下,有人冷眼旁观,有人惊慌恐惧,也有不少人如他们一样,以最快的速度,日夜兼程的赶到了岭南道。为了阻止张术玄这个八十年来头一个踏入长生之境的恐怖敌人,在这个不的城池内,在极短暂的时间集聚了一股非常强的力量——光是他们这一行人,便足有四位神念境真人,以及十一位通玄境高手。至于城内,已经有玉龙山、梵音寺、天华剑宗的人在此等候,像云岚派、青城派、两仪宗等,同样有高手赶到了这里。

    如今这个阵仗,甚至比天下共争天离剑的时候更加盛。

    毕竟,这是关乎天下安危的事。

    跟随着拥挤的人流,一众人来到了熙平郡内。

    放眼望去,城内到是人,从神色表情以及精神状态看,那些向他们这一行人投来好奇、不安与敬畏的,多是熙平郡原来的百姓,至于那些看到他们后,露出内敛却又强烈的复杂目光的人,应该是从永嘉郡避难而来的百姓。在城中,同样有驰援来此的修士高手,在看到他们后,原来紧张肃然的神情里,终于绽开了难以言容的惊喜。

    也许他们认不出陈卓,但都能够认出凌楚妃,再不济,也能够认出队伍中的天策府修士——他们的袍子是特别的,黑色的面料上都绣着一匹威风凛凛的貔貅。

    天策府的人到了,也就意味着朝廷的人来了。

    这一点在眼下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,一方面是因为如今的朝廷正值如日中天,另一方面则是因为,各路人马聚集的熙平郡必须有一个拥有地位超然的势力,来主持局。

    这里是中原,朝廷无疑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。

    在诸多目光的注视下,陈卓等人进入到了城内,在了解到各派高手正在城主府内共同商议事后,则是马不停蹄的继续往城主府赶去。

    张术玄在永嘉郡里肆屠戮破坏之后,便往北面遁走了,如今仍然不知所踪,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准备做什么,是一路北逃,还是再屠下一城,关于这一点谁也不敢轻易做出判断。

    当陈卓一行人往城主府赶来的时候,各门各派的高手正在为这个问题争执不休。

    第一百章 商讨

    此时正值傍晚,也是艳阳燃烧得最厉害的时间。

    金色的光辉透过糊了薄纸的窗户,铺洒进内堂,照在里面每个人的脸上,将他们那紧张又焦虑的神情突显了出来。

    此时聚集在这里的,除了岭南道附近的宗门、世家与当地官府的力量,还有来自各地的修士门派,以及在中原乃至整个天下都如雷贯耳的宗门。半个中原的精锐几乎都在这小小的城内了。熙平郡的郡守从来没想过,他竟有朝一日,能够与这么多的宗门高手一起商议事。

    张术玄便是这些人聚集在此的原因,而带给在场每一个人如排山倒海般压力的,同样也是这个人。

    对于张术玄的实力,他们无疑有着比那些正瑟缩在城内,期待着被强者庇佑的平民百姓有着更加清醒的认识,也正因为如此,他们都明白在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可怕的敌人——一个承天境修士,已经足以让任何势力感到敬畏与忌惮,而当这个承天境完全放下身段,抛去了最基本的理智时,无疑是一场巨的噩梦。

    “此番若是真让张术玄逃了,后果将会更加不堪设想,这将会是苍生的一灾厄。”说话的人,正是天华剑宗的这一代剑子袁鸿。天华剑宗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,便派遣了两位客卿,两位长老,还有七位通玄境高手赶来,身为剑子的他,尽管并不是此行中修为最高之人,但绝对是剑宗一行人的主心骨。

    “问题是……如果他要逃,会往哪边逃?若是要再次开杀戒,又会找哪里下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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