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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5.折磨（上）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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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翠微居 新暖才文学网 h小说 未删节 全文阅读 尽在 xw2漫漫长夜，终有尽时，走在去往太和殿的路上，只见东方天际，一轮朝阳，喷薄而出，霎那间，为雪覆的紫禁城，又洒上了一层金辉，巍巍殿宇，绵绵宫城，更显恢宏壮丽。随即，景阳钟鸣，文武百官从承天门鱼贯而入，排列整齐，顺着宽阔的甬道，垂首持笏，快步而行，人人皆是一脸肃容，长长的队伍中，竟除了沙沙的脚步声，再听不到半点杂声今天早朝的开场，格外肃穆呢

    我见了，不由微微一笑不知道，这和在宫内外密布的军士，林立的刀枪，有无关系今天，禁城内外的守卫，可是比平日多了数倍呢

    我一身素服，在山呼万岁的声音中，缓缓步入太和殿，一级一级登上丹阕，却未坐上御座，也未照常例让百官平身，而是顿了一下，俯视众臣，沉声开了口，“昨夜，京中发生了一些事情，朕不知诸卿是否已有所听闻”

    我一句话出口，只觉殿中气氛瞬间又凝重了几分，全场一片死寂，针落可闻。我缓缓扫视一圈，就见人人皆伏于地，只是，有的人一动不动，有的人深深埋首于下，有的人甚至可以看到身子在微微地颤抖。

    我冷哼一声，突然厉声道，“有人竟借太后之名，行谋逆之举，欲置朕于死地只可惜天佑大燕，祖宗庇护，朕不但毫发未损，反而将贼首一举成擒不知诸位爱卿，对此事有想法啊”

    一瞬间的沉默之后，殿中一下炸开了锅，众人纷纷开口，“陛下英明神武”“逆贼该死”“陛下乃真龙天子，洪福齐天”一个比一个声音大，一个比一个言辞动听，表情真挚只是，也有人始终静伏于地，连头也没抬过，还有人浑身剧颤，几乎瘫在地上。

    我一声轻笑，殿中立刻恢复了安静，我这才开口道，“诸位口中所言，果真是心中所想吗朕看未必吧”然后，不等众人开口，旋即接道，“朕英明神武恐怕在有些人心目中，朕是年幼可欺吧逆贼该死在昨天之前，这该死的逆贼府上，可是日日门庭若市你们当朕是瞎子，是聋子今儿朕就把话放在这儿，你们一个个做下的好事，朕心里跟明镜儿似的，一笔笔，一桩桩，都替你们记着呢你们现在都摸着胸口好好想想，自己素日所作所为，该当得几次剐”

    一席话，说得声色俱厉，话音未落，刚刚那几个哆嗦得厉害的，终于干脆地瘫到了地上，随即殿中响成了一片，尽是，“臣不敢”，“臣惶恐”“臣绝无那等大逆之念”

    我冷冷看着下面，一言不发，耐心地等殿中渐渐安静下来，这才再次开了口，声音却转为和缓，“朕本欲严惩，只是，心中终于有些不忍。殿中诸位，为国效力多年，也都有不少功劳，何况，人非圣贤，孰能无过。所以，朕思之再三，决定再给某些人一次机会，往日之事，先放到一边，暂不追究回去都把从前学的为臣之道好好想一想，好好琢磨清楚，以后到底该怎么做”

    等我这番话说完，那几个瘫了的，终于哆哆嗦嗦地又跪了起来，然后，一个个争先恐后，叩头谢恩，口中一个劲儿地，“陛下仁厚”，“陛下仁厚”脸上的表情，这叫一个感激涕零，就差痛哭流涕了。

    直到此时，我才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，和言道，“好了，众卿平身吧。”

    待到百官颤颤巍巍，爬起身，站好，又整理好仪容，我一抬手，一队小太监，从侧门进入，人人手中一套白衣丧服，分给百官。这时，我脸露哀戚，悲声道，“昨夜，贼人谋反，挟持了太后，太后不肯与反贼妥协，已然自杀殉国。同时，徐太妃和清河王也死于叛党之手。”说罢，失声痛哭。

    百官愣了一下后，也开始哭，一边哭，一边换上了孝服，然后，接着哭，一个个真跟死了亲娘一样。

    看哭得差不多了，我收了泣声，正色道，“昨夜叛党首领严陵已被永安王当场诛杀，还有一个卢谦，现押昭狱，早朝后，朕会派人将其送至大理寺，由大理寺、刑部和按察院，三司会审，定罪量刑此外”说到这里，我顿了一下，然后，深吸一口气，才淡然道，“右相卢衡，为逆贼胁迫，行事有损臣节，即日革除一切职务，暂押候审。”

    闻言，相关官员上前行礼应命，而刚刚一直随着百官起作行止的安德王，这时，突然抬头看我一眼，随即又低下了头，一声未出。

    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昨天叛乱的对外解释，是昨夜和苏黎他们商议的结果首先，太后是被胁迫的，绝对不是和贼人一路，否则，我难免要担上不孝之名。其次，他，也只能是被胁迫的，因为，卢家当政多年，百官中与其亲厚者不胜枚举，若他是主谋，则株连太广，朝中势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，而卢党尽诛，剩安德王一党独大，对我更非好事，不若大事化小，既保持了政局稳定，又能收买人心，借机将卢党余人收拢过来，以为我用想来，安德王这只老狐狸，恐怕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思，只是迫于今日形势，未作反应。这就好，现在我的力量还很薄弱，还不想和他直接对上。

    后面的事情，基本都是不会引起争议的了。

    首先，自是安排太后、太妃及清河王的丧事。

    然后，下诏公告天下，静妃卢氏，敏妃素和氏，在平叛之事上，立下大功，并因此被害殒命，故同时追封两人为后，随葬帝陵。

    接着，追封安信为弘毅伯，小福子为忠勇爵，家人各有封赏。

    还有，所有在昨夜阵亡的侍卫兵将，一律厚加抚恤。

    听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，被宣诏的小太监，平平淡淡，不带任何感情地提起，我的心中，仿佛被钢针一下一下地刺着卢妃，素和，安信，小福子原来，都不在了吗一瞬间，我竟一阵恍惚，仿佛身处一个极其荒谬的噩梦之中，连心痛都是那样虚幻遥远。

    “陛下”忽然一个人低低在我耳边叫了一声，我骤然清醒过来，原来，不是梦我深吸了一口气，把霍然而至的锐痛狠狠压了下去，若无其事地抬抬手，于是，小太监展开了下一份诏书，接着读了起来。

    这一份说的，是对参与叛变的普通侍卫士兵的处理，所有人等，一律调配西北军前效力我守了信，这只是调动，不算刑罚，实在已经很轻了，我可不想当政之初就落一个背信残暴的名声。

    最后，是一些人事任免。子玉从内禁卫副统领，升为统领，李桓，就是老李，接任副统领之职。昨夜京畿守备府的正使严陵参与叛乱，被诛，而副使在他们行动之前，已经遇害，所以，昨夜我和独孤他们，也紧急议定了正副使人选，今天一起公布。

    在宣读这些诏命的时候，没有一个人提出任何异议，从头到尾，四周一片安静，一直到朝会结束。

    散朝的时候，我几乎能感觉到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，这其中，也包括我。

    后面琐碎的事情还有很多，我整整忙了一天，直到深夜，才筋疲力尽地回到了乾清宫

    整整两天一夜没合眼，我只觉身体疲惫不堪，头痛欲裂，恨不能倒头便睡，可是，当我走进寝殿大门之时，所有困意，就烟消云散了。

    寝殿显然被精心清洁整理过，四周焕然一新，连布置摆设都作了些调整，昨夜的痕迹更是一点不剩。只是，有些东西，已被深深铭刻进了我的脑中，又岂是人力所能消除干净的

    殿中的桌子，安信最喜欢坐在旁边，看书，嗑瓜子。

    墙上的拂尘，安信从来都是拿着摆摆样子，没见他掸过一次灰。

    墙畔的御榻，安信总说睡着比他的床舒服，结果，午睡的时候，大半都被他占了去。

    床旁的大柜，安信把私房钱全藏在里面一个小角落中，他还以为藏得有多隐蔽，其实，我早就知道，有时偷偷出宫，顺手就从里面摸几块碎银子，抓一把铜板带上，他竟从未发现过嘁，还说我蠢呵呵呵，呵

    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，笑出了声，笑声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，回响，反复瞬间，心口剧痛，眼睛也模糊了

    我再也忍耐不住，猛然推门，逃一般离开了寝宫。外面的小太监吓了一跳，急急跟了上来。我只做不见，一口气冲出了乾清宫，一阵寒风刮过，我这才猛地清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望望四周，仍是白雪茫茫，白惨惨的月亮，悬在天际，冷着眼，漠然俯视着我，让人从骨子里发寒我看着，不禁打了个哆嗦一旁的小太监连忙为我披上了一件厚毛大氅，小心地问道，“陛下，夜深天凉，您还要出去吗”

    我仰望月亮，半晌，突然轻笑一声道，“没错，朕要出去走走”

    带足了侍卫，踏着夜色，出了宫城。向西北走不远，一片黑沉沉，冷森森的院落，就是昭狱。

    见我突然到来，守夜的官员大概很吃了一惊，忙不迭地迎了出来，把我让进去，又要沏茶，又要备酒。

    我挥挥手，止住了他的忙碌，淡淡道，“卢衡呢朕想看看他。”

    狱官闻言，连忙应了声是，躬着身子，引着我们向院落深处走去。

    在重重高墙深巷中穿行，身畔一片漆黑，天上撒下的月辉，仿佛都减弱了光华，只有狱官手中的灯笼带来了唯一光明。借着这光，隐约可见墙边屋角布满守卫，偶尔一点亮光，却是由刀刃枪尖上反射而来。此时已是深夜，不过，四周却并不宁静，不时传来一阵呻吟，呼叫，低泣，或者不知是什么的声音，时近时远，让人听了不禁有些毛骨悚然

    如此一路行至院落最深处，狱官把我们带进了一件小小的石屋，里面空空荡荡。就见他在墙侧按动拧弄了一阵，地面哗啦一响，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地道。

    他一边引着我们下去，一边解释道，“陛下别急，马上就到因为他是要犯，所以关在了戒备最森严的地牢之中下面潮，地上可能有点儿滑，您小心脚下”

    我随口嗯了一声，四下看去，就见窄窄的通道，全是大石所砌，墙上隔不远，就有一支火把，所以竟比外面还亮些。所有牢门，也是石制，仅仅在最下面留了小小一个方口，大概为递送食物之用。向里望去，一片漆黑，也不闻声响，竟不知有人还是无人。耳边只剩我们几个的脚步声，在幽深的甬道内回荡。

    一直走到最尽头，那里也有一座石门，狱官掏出钥匙，打开了锁，费力地推开门，当先走进去，点燃上墙上的油灯。里面本是一片漆黑，这时才终于可以看清其内的情况

    就见室中分为两部分，外面有桌有椅，墙上地上，挂着摆着的，都是刑具，应该是供审讯的人呆的地方。再往里面是一道铁栏，栏粗而密，锈迹斑斑，不辨本来颜色。栏内空无一物，别说桌椅，连床都没有，只有一人，抱膝靠坐在墙边正是，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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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地下虽然无风，可是阴寒刺骨，而他，却只着一身薄薄的中衣，就那么坐在湿冷的石地之上。

    我的心口本能地一痛，第一个念头竟是，他身体不好，这还不得冻病随即反应过来，顿时一阵怒火上涌，却是对自己到了这时，我竟还会在意他这种人，可配

    我的怒意，在看到他此刻的神情时，就更加强烈了灯亮起来的一刻，他本是垂着头的，随后，慢慢抬起了脸，看向了这边，我们的视线，终于对到了一起可是，他还是那个样子，他竟然还是那个样子冷淡漠然，不带一丝情绪，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陌生人，仿佛从前的融洽亲昵不曾有过，仿佛昨天的背叛伤害从未发生他怎么可以这样

    我胸中的怒火瞬间席卷全身，似乎能感到血液在体内奔涌沸腾，整个人都要烧着了。

    狱官走过去，打开锁，又对他说了些什么，我完全注意不到了，眼中只剩了他那双静静望着我的眸子。直到他被人架起来，带动身上沉重的镣铐，发出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，我才骤然清醒过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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