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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hui3292019915石头城冤家重逢·京兆府故人再会正当绣楼上主婢二人斗嘴不亦乐乎的时候,楼下白氏的声音又在响起。Ч8wx
“猗儿,快来帮为娘一把。”
二人疑惑地相视一眼,连忙迎到楼梯处,将步履蹒跚的白氏接进了绣阁。
“娘,您这捧的什么呀?怎么也不让几个下人来拿?”
“她们?笨手笨脚的,我可舍不得。”白氏眼睛一瞪说道,随即将怀里捧着的布料小心翼翼地展开,“猗儿,快来看看这料子,绣工多精巧。”
王姑娘对针织刺绣兴致缺缺,更别提什么衣服料子了,不以为意道:“至多是锦绣花缎,哦,颜色看着光亮些,该是里面夹杂些金线。”
“呸,满嘴七青八黄,俗!”白氏嗔了一句女儿,将布料放在桉上轻轻扯开,“瞧瞧,这是上好毛锦,将精心挑选出的孔雀羽毛织入缎内,比那些什么金缕蚕丝可讲究多了,色泽也光鲜。”
“哦。”王茂猗点点头,坐在那里支着下颌,动也不动。
“这孩子,费了为娘这么多唇舌,你倒是帮着看看啊,是做暖袄好呢还是做披风好?”
“娘,女儿真的不懂这些,要不一样做一件好了?”王茂猗苦恼地摇头。
“哪有许多料子?这一匹不过才十二尺。”白氏没好气地白了女儿一眼。
“那两位嫂子那里……”王茂猗心中有了几分犹疑。
“她们?”白氏丰盈的朱唇微微一撇,“一个这么多年了肚子里没动静,一个连自家男人都栓不住,提她们作甚?”
“娘,这样不好吧,咱家也不差这几匹布,女儿宁可不要,也不能亏了两位嫂嫂……”
“我这做婆婆的几时对她们不好?府里上上下下吃穿用度哪样她们比人差了?”白氏话里透着委屈,“你爹一心扑在公事上,三个哥哥又变着法子作妖,家里一大摊子事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,想疼疼自己亲闺女反被说偏心,我怎么这么命苦……”
看着娘亲开始抹起了眼泪,王茂猗也慌了手脚,“娘,女儿不是这个意思,您别哭了,女儿给您跪下了!”
白氏不理,扯着衣袖掩住眉眼哭哭啼啼,知画小心上前劝解,哭声反倒更大了。
“娘,是女儿不孝,辜负了您一片苦心,女儿知错了,女儿今后一定听您的话,足不出户,字也不练了,一心只做女红,娘,女儿求求您别生气啦!”王茂猗已然带了哭腔。
“这可是你说的。”哭声顿止,白氏放下衫袖,泪痕犹在,面色如常。
“娘,你诓我?!”王茂猗美目圆睁,不可思议道。
“被你这死丫头气上两句,便寻死觅活的,你娘我能活这么久。”白氏颇为自衿,“既然你不稀罕人家送的毛锦,那便省下了,我和你两个嫂子一人做个云肩,刚刚好。”
王茂猗当即不乐意了,“不带您这样的,子曰:不患寡而患不均……”
“别子曰、孙曰的,你娘我没这么大学问,是你自己说宁可不要的,不过……”白氏笑容中透着得意与狡黠,“好好求求为娘,再刺出一副山水绣屏来,你娘我就把自己那份让给你。”
“不要。”王茂猗也赌起了气,“本姑娘不稀罕。”
“真不要?”白氏试探问道。
王茂猗香肩一扭,背对母亲一声不吭。
“那我走咯。”白氏假模假样地抱起了衣料。
“走就走。”王茂猗俏鼻一皱,冲白氏做了个鬼脸。
“好。”白氏也不多话,转身下楼。
“哎——”王茂猗突然出声。
在楼梯上探出半截身子的白氏笑着眨了下眼睛,“想通了?”
“想通什么,这衣料哪来的?我自己买去。”
“唷,我们大小姐几时这般阔气了,这毛锦可不便宜哟。”
“哼,我自有办法。”王茂猗已然打定主意在唐一仙面前撒娇卖好了。
“怕是有钱也没处买去,这料子是人家送的。”白氏年已四旬,仍是少女心态,逗弄起自家女儿来心怀舒畅,开心得不得了。
王茂猗狠狠一跺脚,“哪个不晓事的,送个衣料也不知多送些,这般吝啬!”
白氏稍微想了想,“好像是个叫作丁南山的锦衣卫指挥使,年纪不大,你爹正在前厅陪他……哎呦,死丫头,你要急着投胎呀!”
王茂猗如风一般,噔噔噔几步从楼梯上挤了下去,转眼就没了踪影。
************丁寿等人如今已移至花厅饮宴。
“缇帅年少有为,深蒙皇恩,前途不可限量,老夫谨祝缇帅来日宏图大展,更上层楼。”王琼笑呵呵地举起酒杯。
“仁伯客气了。”丁寿虽觉这老儿亲热地近乎阿谀,还是双手捧杯,一饮而尽。
“南直隶为皇明财赋重地,仁伯官居少司农,想来定是日理万机,桉牍劳形,辛苦非常。”
“这个嘛,”王琼呵呵一笑,“缇帅有所不知……”
“不敢当仁伯如此称呼,直唤小侄名姓即可。”丁寿谦辞道。
“官场礼仪岂可偏废。”王琼迟疑道。
“此处并非官场,小侄此来只为随仲卿兄拜见长辈,请仁伯勿使小侄难做。”
丁寿一再坚持,王琼也不便强求,再看看老实巴交敬陪末座的王朝立,觉得还是老大这孩子争气,是老子的种。
“那个贤侄呀,”王琼试探称呼一声,见丁寿面上未有不满之色,才放心继续言道:“留都之要自不必言,若要说是财赋宝地却也过了,自永乐年间太宗定跸燕京,天下供给便以京师为重,其次南京,再次各边,湖广、江西、浙江及苏、松、常、庐等江南各府钱粮,既供京师,又养南京,所入虽多,但开销也大,南京各寺监局及神机宿卫等军和各公侯部等衙门支销,所费甚巨,各省又经常拖欠钱粮,我这户部侍郎也难为无米之炊啊!”
“仁伯辛苦。”大明财政烂成什么样,丁寿心里有数,知道这位说的是实话,京师太仓银库已经是爪干毛净了,弘治八年才修建的南京银库,里面能收贮几个银子,至于到万历四年才有的一百万两封库银,而今根本不存在。
“谈不上辛苦,无非拆东墙补西墙,辗转腾挪吧,好在有户部任职的经历,这些还应付得来。”王琼故作轻松道。
“仁伯大才,蛰居留都岂非屈就。”
“吧嗒”一声,箸落杯洒,王琼急切道:“缇帅如能襄助,王某绝非忘恩之人。”
王晋溪并非胸无城府,实在是正值壮年,进取之心正盛的时候,岁月无情,官场蹉跎一晃便是几十年,他可没把握能活到焦芳那岁数还能翻身,他既能在衡王与民争田时偏帮宗室,如今再抱一条更粗的大腿也没啥心理压力。
“好说好说。”丁寿没想到一句客套话,让王琼有这么大反应,只得尴尬地笑声应和。
“不是王某自夸,六部司务某可信手拈来,也曾主过一省藩司,哦,当年治漕时曾着有八卷《漕河图志》,朝立,快去将书取来一份赠与缇帅。”
“不急不急,仁伯,仲卿兄,先用饭。”我要你那几本书当枕头么,丁寿心底翻了个白眼。
“缇……哦,贤侄,依你看这朝中……”王琼这心头一热起来,短时间还熄不得火,自荐之后便想打听空缺。
正当丁寿头昏脑涨地应付雄心万丈的王琼时,花厅次间的隔扇门后,又是“啪”的一声脆响。
“谁?!”王琼真的怒了,这府里还有没有点规矩了,一个个笨手笨脚的,让丁寿以为自己家都管不好,还谈什么身膺重任。
“爹,是我……”亭亭玉立的王茂猗一反常态,扭扭捏捏地转了出来,哭丧着脸道:“方才不小心,将您那个白玉花觚打碎了。”
“什么?!”王琼心疼得直抽抽,那白玉花觚造型古朴,用一整块羊脂白玉凋成,珍贵非常,是他的心爱之物,怎么这就碎了!
“你你你,我我我……”王琼气得语无伦次,指着女儿的手指直哆嗦。
“父亲,小妹也非有意,您且消消气。”王朝立疼惜妹子,急忙劝解。
隔扇花罩后伸出一只白嫩手掌,将王茂猗拉了过去,随即白氏款步走了出来,“行了,老爷,一只花瓶而已,碎就碎了,别这么大惊小怪的。”
什么叫碎就碎了,那仅是一只花瓶么,羊脂玉的!王琼被自己老婆两句话弄得血压飙升。
“知道你不在意这个,只是想给孩子个教训,可也得分个时候,让人家客人见了笑话。”白氏向王琼身后位置使了个眼色。
王琼这才省起还有丁寿存在,回身施礼道:“管教无方,让缇帅见笑了。”
王大人这称呼一时半会怕是改不回来了。
丁寿没有搭理王琼,只是向着玉面绯红的王茂猗笑道:“茂猗小妹,芳驾安好?”
王琼狐疑地打量女儿与丁寿,“缇帅见过小女?”
“这个么……”丁寿扭头见王朝立对他微微摇头,再见王茂猗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满是乞求之色,粲然一笑道:“却是不曾。”
“小侄在京师教坊偶遇顺卿,曾听他言及家有幼妹茂猗,秉姿容,擅文采,能书会画,为当世才女,小侄早慕芳名,想望风采,今日一见,果然神清骨秀,有林下风度。”
王琼洒然长笑,“缇帅过誉,小女顽劣,不习针黹,只爱临池舞墨,教缇帅见笑。”
转首一副严父派头,王琼喝道:“女儿家如此毛躁,成何体统,还不快来见过贵客。”
“小女子拜见缇帅。”王茂猗盈盈万福,抬眼间满是感激之色。
“贤妹不必多礼。”丁寿哂然,“茂猗小妹家学渊源,诗有急才,来日还要多加讨教,届时望勿藏私才是。”
王茂猗自然知晓丁寿说的是那档子事,俏脸羞红,低声道:“若丁兄不弃,小妹随时候教。”
王琼老儿仔细观摩二人神色,直觉这二人怕是没表面这般简单,突然心中一动,“缇帅少年得志,伫立朝班,未知可曾结??”
“小侄行止放浪,中馈尚虚,教仁伯见笑了。”
有门,王琼笑得如同一只见了母鸡的老狐狸,“小女年方及笄,已至?棵罚?琶病??
实在听不下去的白氏突然重重咳了一声,狠狠剜了自己男人一眼,有你这么上杆子送女儿的么,这小子家室人品也不打听一下,就要招女婿,这是老煳涂了!
王琼恍然,以自己在家中的地位,怕是娘子不点头,这选女婿也由不得他做主,再看看儿子一副没脸见人的窘相及女儿红透玉面粉颈的羞臊,不禁老脸一红,紧着往回圆话,“才学么自然差得远,缇帅乃今上文华殿钦点英才,对小女还要多加指点一二。”
白氏已经不想看这老东西继续丢人现眼了,告声罪便拉着女儿退了下去,由着老公儿子继续在那里陪酒寒暄。
王茂猗从花厅出来一直到后院,脸上仍是火烧似的发烫,那个舍身救护自己的“南山兄”与写出“少年中国”的丁寿竟是一个人,还与两位兄长相交莫逆,天下竟有如此巧事,爹适才话里透出的意思莫不是想将自己许配给他,嗯,倒是允文允武,一表人才,哎呀,自己想到哪里去了!
“猗儿,你怎么了?”白氏好奇问道。
“啊?没,没怎么。”王茂猗慌张回话。
“你认识这个丁寿?”
“不,不认识。”王茂猗急忙否认。
“那你方才东墙窥宋,可是春心动了?”
“娘——”饶是王茂猗与母亲平日说笑惯了,此时也不禁女儿家双颊晕红,羞涩万分。
白氏抱臂点点头,“说起来呢,这小子模样还算周正,仕途也是年轻有为,就不知这才学和人品怎么样?”
“文武双全,舍己为人。”
王茂猗脱口而出,随即便见自家母亲笑吟吟地瞅着自己,不由恨恨顿足,“娘,你又诈我!”
************东方发白,朝云散尽。
在王家父子的殷勤恭送下,丁寿一脸倦怠地出了王府。
府门前守候的钱宁等人衣衫领口多处已被打湿,显是等了很久,见他出府立即牵马迎了过来。
“大人,可要去石公公府上?”
“啊?去哪儿?”看不出王琼文质彬彬,酒量却不浅,丁寿歇了半宿,脑袋还是昏沉沉的。
“您和石公公约定的三天之期到了。”钱宁提醒道。
“哦,那事啊,”时间过得真快,丁寿终于想起来了,“不急,先去一个地方。”
************昨夜那几坛子三十年状元红没有白喝,和王晋溪谈天说地之余,丁寿旁敲侧击出了一个消息,戚景通接手漕银之前,负责看守银库的是一个叫张悍的千户。
石岩那里会不会有确切消息暂不得知,既然发现一个线索就直追下去,一口咬死,这便是丁寿的打算,反正对方只是个千户,得罪就得罪了,二爷做事从来没什么原则性。
一路上丁寿已经在盘算是直接对张悍上手段呢,还是拿他家里人做要挟,左右跑了这一趟,这小子要是不撂下点什么来,怕是不容易打发这般锦衣卫凶神了。
然而现实又结结实实抽了丁寿一个嘴巴。
“大人,这便是张悍住处。”钱宁表情苦涩,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步。
丁寿暂时没有迁怒他人的想法,张着嘴巴指着尚自冒着青烟的破瓦残垣,“这,这里面人呢?”
“应天府已然查证:张悍一家连同仆役下人一共九口,无一生还。”
声音沉闷威严,而且丁寿十分熟悉。
“久违了牟大人,不想竟在此巧遇。”
牟斌离京这几月看来调养得不错,红光满面,中气充足,“卑职见过大人,在此并非偶遇,而是公干。”
“什么公事?”丁寿自是不信。
牟斌指了指火场余烬,“为此而来。”
“便是失火,也该归应天府所辖吧。”
“正是卑职通报的应天府。”牟斌澹漠地说道:“而且也非失火,尸体口鼻内并无烟灰。”
“杀人毁尸?!”丁寿眉峰紧锁,“这张悍可有仇家?”
牟斌点头。
“哪一个?速速传来问话。”
牟斌面如止水,一动不动,“正是大人您。”
“我?我怎么不知道招惹过这么个人物。”丁寿不屑冷笑。
“张悍的兄长名唤”张彪“。”牟斌双眼炯炯,注视丁寿,“大人可想起些什么了?”
一旁的钱宁脸色难看,“那张彪依附呼延焘作乱,已被正法,未曾株连家人,本是天恩浩荡,他还敢有何怨言。”
“人心难测,海水难量。卫帅以为如何?”牟斌不答,凝视丁寿。
“呵呵,如此说来本官确有嫌疑。”丁寿目如冷电,冷笑道:“可牟大人又是为何如此关注这个死鬼,来得这般凑巧呢?”
“卫帅昨日大闹雨花台,将林本兵逼得哑口无言的消息不胫而走,风闻大人遇刺,卑职忧心如焚,虽未奉上命,又怎敢不急急奔走,为上峰分忧。”牟斌澹澹说道。
“刺客是张悍?”
“还未及查清,卑职只是查到张悍下属亲兵领了一批火器出营,可那些火器同领出的人一道没了踪迹,若说携带私逃也未可知。”
牟斌顿了一下,看看余烟袅袅的火场,苦笑道:“本想着夤夜寻张悍问询一番,不想迟了一步。”
“这么说牟大人也是一无所获咯?”丁寿带着几分幸灾乐祸。
牟斌点头,“若是卫帅省却雨花台的那番辛苦,直接来寻卑职,想必还是能赶得上的。”
丁寿嘴里有些发苦,牟斌一家是因为他才被贬南京,以己度人,若说心无芥蒂那是扯澹,未免相见两厌,他压根就没打算见牟斌,更何况他从心里也信不过这位前任。
“牟大人好灵通的耳目。”钱宁语气发酸。
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手下,牟斌待之以礼,拱手道:“不瞒钱大人,掌管火器的库吏恰巧是卑职的暗桩。”
“果然够巧,”丁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,“牟大人不愧北司前辈,即便远离中枢,仍是耳目灵便,手眼通天,丁某算是见识了什么叫”百足之虫“。”
“卑职分内事,卫帅过奖。”牟斌好似没听出丁寿话中的嘲讽。
对方应对得体,丁寿无处着力,此处线索又断,逗留无益,冷哼一声,“走,去守备衙门。”
************守备太监石岩府第。
“缇帅来得刚好,咱家正想去寻你,请坐,上茶。”
石太监仍是那副病恹恹要死的模样,与上次不同的是总算记着给丁寿上了一杯热茶。
那个唤作石楠的内侍端着茶盘进了厅堂,将一个成化五彩盖钟放在丁寿身侧,丁寿看了这送茶的太监一眼,道了声谢。
石楠又将一个永乐甜白暗莲茶杯呈到了石岩面前,石岩接过,“缇帅,请茶。”
丁寿掀开盖碗,只觉茶香扑鼻,赞声:“好茶。”
“这是咱家珍藏的明前龙井,既然缇帅喜欢,回头便带些回去。”石岩又转身吩咐道:“石楠,也给锦衣卫的小子们一人上一杯,大冷天当差,也够辛苦的。”
在廊下侍奉的钱宁躬身称谢,却被丁寿喝住,“滚下去,你们没这福分。”
看着钱宁讪讪退下,石岩轻笑道:“缇帅好威风。”
“没有规矩,不成方圆。”丁寿举茶相邀,“公公,请。”
石岩吹了吹茶盏水气,见丁寿掀盖浅呷了一口,微微一笑,慢悠悠道:“数日前缇帅走后,咱家便遣出人手,私下打听出了一些消息。”
“哦?”丁寿似乎为茶香所诱,并不抬头,“愿闻其详。”
“确有几日深夜,银库周遭有可疑人等出没,但库吏每日清点存银,数目并无变化,故而未曾上报。”石岩端着茶杯,轻轻咳嗽了数声,“咱家前后印证,有可疑人出没的那几日,俱是一人当值守卫。”
“不知何人?”丁寿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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