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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大明天下】(354-355)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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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11月28日第三百五十四章·用心良苦宜春院。48wx
“妈妈,您要发卖了女儿?!”雪里梅花容失色。
“什么发卖?这孩子口没遮拦的,是‘从良’,院里的女儿天天都盼着这一天呐。”一秤金纠正道。
“不,妈妈,女儿舍不得您,愿意在院子里伺候您一辈子。”雪里梅跪在地上苦苦哀求。
“可怜的女儿哦,妈妈我也舍不得你呀。”一秤金香帕抹着眼泪,一副哀婉欲绝的伤心模样,“这不是没法子么,锦衣卫和国公府咱们哪个也得罪不起啊,这两家无论是谁动动手指头,这宜春院就得房倒屋塌,你便为着院子里这般姐妹的生计着想,应下了吧。”“我……”雪里梅哑口无言,捂面低泣。
“而今这番也未必不是好事,那国公府深似海般,进了去也是为奴为婢,大宅门里的家法又严,上面若顶着个善妒的主母,怕不也是挨死挨活的熬日子,若真是如此,不啻往娘的心口上戳刀子呀!”掩去腮边泪水,一秤金又道:“幸得那锦衣卫又掺了一脚进来,不说那丁寿与你也算旧识,比起保国公那土埋了半截的老头子年轻力壮,便是那内宅中也还少个主事的,你就小着性子,施展些手段,若是肚皮争气,有个一儿半女的,这日前安逸,日后出身,怕还少得了你的,妈妈这一番苦心,你可要体会才是啊!”“女儿我……这两家我都不愿。”雪里梅咬着樱唇,鼓足勇气说了出来。
一秤金梨花带雨的粉面上瞬间便冷了下来,“这也不愿,那也不愿,你还想让老娘把你当观音菩萨供上一辈子啊,今儿有了这机缘算是你的造化,要不然等你身子长成的时候,让哪个舍得出钱的豪客土财主把你给梳拢了……”纤长的食指轻挑起雪里梅尖尖的雪白下巴,一秤金冷笑道:“多好的白菜若是被猪给拱了,就再也卖不上好价钱,瞧瞧带走苏三那丫头的老赶,你可满意?”雪里梅怯懦地向后一缩,无力地低声道:“一切全凭妈妈做主。”“这才是妈妈的乖女儿,快起来,妈妈教人给你熬碗参鸡汤,好好补补身子。”一秤金眉花眼笑地出了屋子。
心丧若死的雪里梅呆呆地跪坐在地上,任由珠泪不断由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滚落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进屋送饭的小丫鬟看她这副模样,轻轻一叹,上前搀扶道:“雪姐姐,这都是命啊,你就认了吧。”“不,我不认。”雪里梅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,猛然向这丫鬟跪下,“坠儿,念着昔日三姐的情分,帮帮我吧,求你了!!”***“舵主,您真就舍得把雪里梅这丫头给卖了?”苏淮立在一秤金身后,捶背揉肩忙个不停。
一秤金享受着苏淮的服侍,懒洋洋地说道:“舍不得又如何,这道坎过不去啊。”“听闻唐一仙那小娘而今可是魔尊的入室弟子了,她与雪里梅这俩丫头的情分可是不浅,要是找起后账来……”苏淮将心中忐忑说出。
“现在知道怕了,当初你出主意发卖苏三的时候怎么没想到?”一秤金横眉冷笑。
当时不是老子气晕了头么,苏淮没敢说出心底话,谄笑道:“属下当时没想那许多,而今么,真是有些后怕。”“八百年前结拜的姐妹,难不成因为她的面子便养两个活祖宗,魔门中可没这许多情义可讲,况且……”一秤金‘嗤’地一声讥笑,“有摇魂荡魄二位使者在,也轮不到她说话。”“唯一可惜的是,这几棵摇钱树便这般都没了,还不知要耗多少心血才能调教出新人来,这一次咱们可得捞足了本钱。”一秤金粉拳一攥,狠狠说道。
苏淮觉得牙床有些肿痛,“这两家有权有势的,会出大价钱么?”“所以啊,我才安排个好日子公开竞价,他们这些大门大户的,活的不就是个脸面么,一个人起了头,另一个能落下这面子。”一秤金得意笑道:“咱们就等着赚个盆满钵满吧。”“舵主您将这梳拢和赎身两好合一好,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呀。”苏淮嘿嘿奸笑,挑起拇指道:“妙啊!”“咱们宜春院连洞房都给操持妥了,这几位爷还不该好好打赏一番。”取笑一番,一秤金轻浮的笑容逐渐凝重,沉声道:“南边传信来,魔尊出关在即,咱们这边也该费心思置办一份大礼。”***丁府书房。
“玉堂春被人赎走了?”丁寿问道。
“是。”程澧垂手肃立在案前,恭谨回复,“赎人的是一个山西的马贩子,花了一万两银子。”“雪里梅还要竞价决其归属?”“小的无能,差事没有办好。”程澧俯首认罪。
“与你没什么干系,能在国公府手中把人留下,没丢下爷的面子,也该记你一功。”丁寿大度地摆手道。
“老爷宽宏大量,小人之福,小人必定鞠躬尽瘁,报答老爷大恩。”程澧急表忠心。
“这事你接着办,下去吧。”打发走了程澧,丁寿便在自己的紫檀雕螭书案上支起了下巴,王顺卿啊王顺卿,还想着让你这对苦命鸳鸯来个千里相聚,结果天各一方,实非二爷本愿,活该你戴绿帽子。
雪里梅么,还不到十五,小娘皮岁数小了些,身段算是出落得楚楚动人了,难得那身细皮白肉,啧啧,调教一番该是不错,再被王三给抢了先,二爷找块豆腐撞死算了。
一秤金背后的又是什么人呢?先是丢了好大一笔银子,又被挖断了两棵摇钱树,还逼不出你的马脚来么。
铺平纸张,丁寿信手从笔架上拾起一管羊毫,边蘸墨边思忖,提笔书下了一行行名字。
“孟垂杨、叶芳丛,”丁寿在这二人名字下重重划了一道,“日月双使?天魔宫中一人之下,老家伙若有了不测,顺理成章便是这二人接掌魔门,当年投书江湖,布局阴山的人会不会是他们?”丁寿又蹙眉摇头,“事后他们都隐匿无踪,这天大的好处未免放弃得太快了,凭这二人的资历,接掌魔门也不会有人异议,何必藏头露尾在教坊之中。”“刀剑儒医工,琴棋画戏童,”丁寿轻轻点击这十个字,“护教十魔,首推魔刀,呸!”丁寿提笔就把七杀刀魔姜断岳的名字给勾了,老疯子几十年窝在蓬莱客栈,也没那个心眼能搞出这么多事来。
随即丁寿又将‘无双剑魔杜若飞’、‘不语棋魔方亭侯’尽数划去,人死如灯灭,阳间的事情就不劳他二人费心了,最多他将来有空去寻寻刀剑二圣的晦气,替两位师兄出口气就是。
“冷面魔儒白壑暝神龙见首不见尾,五彩戏魔黄海公游戏风尘,丹青画魔吴道非寄情山水,这三人黑木崖之战便未参与,天知道如今死到哪儿去了。”“巧手魔工钟神秀、瞽目琴魔邝子野、千面魔童谷才,这几个大战之后生死未卜,江湖中再未闻名,怕是也凶多吉少。”“四灵当道,阴后谢晚晴?”二爷直接在这名字后打了个问号,这位大师姐从未谋面,据说习练的也是天魔策中极难修炼的太素阴功,这功法到底是个什么东东,朱允?擅煌??补??苤?皇卤鹑フ腥蔷褪橇恕
“邪隐秦九幽?”丁寿眼前浮现的是京郊那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婆,当时自问没有完胜司马潇的把握,徒弟修为已然如此,这做师傅的……想到这二爷不觉有些牙疼。
“鬼灵杜问天?”这老小子看着嘻嘻哈哈,却是心狠手辣,杀人从来都不留全尸的,天冥斩诡异莫测,谁知道在那副笑面孔下安的什么心肠。
“魅姬庄梦璃?”丁寿擦擦手心汗水,眼前一团模糊,这位庄师姐好似行踪极为神秘,梅退之对她也语焉不详,只说平日不喜与人接触,唉,又是一个琢磨不透的人物。
数来数去还有这么多人,师父啊,您闲着没事收这么多徒弟干嘛啊,这不是给我添堵么,这些老怪物随便一个都是不好惹的人物,连你都能坑的人还会在乎我么,以后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咯。
看着一列列人名,二爷痛苦不堪地抓揉着头发。
最新找回第三百五十五章·僵李代桃夜色降临,宜春院内外,灯火通明,人影绰绰,群声鼎沸。
听闻宜春院的雪里梅姑娘今夜‘梳拢’,明日便要从良,再也无缘得见,京城内的浮浪子弟,风流雅士得到消息如蝇逐血,纷纷赶来凑上一份热闹,自也不乏囊中丰厚的豪客欲来搏上一把运气。
整个本司胡同热闹得好比夜市一般,迎客的姐儿们的脂粉气混合着各色搭棚小吃的阵阵油香,引人垂涎,自也招来了一群四处伸手讨要的乞儿,这帮才出完邪火神清气爽的大爷们通常这时都不会小气。
“一秤金为了这雪里梅倒是布下了好大的排场。”程澧打量着花光铺排的院内布置,连连摇头,“那丫头才十四吧,这么一个还没长开的花骨朵,不知要黑掉咱们爷多少银子。”“老程,做买卖挣银子你在行,这行院里的道道你可差远咯。”坐在程澧对面的钱宁咧嘴大笑。
“请钱兄指教。”程澧为钱宁斟了一杯酒,再为自己倒了一杯。
“没什么指教的,各行有各行的门道,老程你古玩铺子里的物件,那是越陈越值钱,这女人堆里挑娘们,当然是越新越好啦。”抬眼见对面楼上纱帘后影影绰绰地窈窕身影,程澧苦笑:“真是隔行如隔山。”“可不就是隔着一重山么,教坊里梳拢,也讲个规矩:十三岁谓之试花,因其时女孩还未长成,时候太早,或是鸨儿爱财,不顾姐儿痛苦,花钱那冤大头也只为图个虚名,哪得真个畅快取乐;到了十四岁,便谓之开花,此时女子天癸已至,男施女受,也算顺天应时了;待到十五岁,便只谓之摘花了,在平常人家,或许还算年小,偏在三院教坊,已算过了当时。”钱宁向对面楼上一指,嘿嘿淫笑道:“像这小娘们的岁数,正是花开应景,咱们爷采的正是时候。”“多谢钱兄指点迷津,”程澧桌前拱手,“少时若有人乱了规矩,还要请锦衣卫的兄弟们镇镇场面。”钱宁大包大揽道:“放心,不说卫帅那里,便是咱们弟兄平日也未少受老程你的好处,若是有人不识抬举,哼哼……”程澧对钱宁拍胸脯的保证不置可否,抬首瞧向身后的二楼雅间,“佛祖保佑,在爷眼前,可别真把事情办砸了。”***二楼雅间,伫立窗前的丁寿回身笑道:“维新,今日怎有暇请我等来此饮酒?”“我等近来埋首经书,以备来年大考,许久未得一见,小弟一时心血来潮,便冒昧邀众位仁兄至此燕集,多承几位兄长赏面亲临,小弟谢过。”席上刘鹤年半真半假地打了个团揖。
“刘维新难得作东,我等岂能不至。”焦黄中取笑道。
“怎么未见用修?”五人组合少了一人,韩守愚奇怪问道。
“这个……用修身子不适,不便前来。”刘鹤年遮遮掩掩地回道。
“怕是心病吧,莫不是因为丁某在场?”丁寿剑眉轻挑,笑容玩味。
“南山兄说笑了,用修岂会如此无礼。”刘鹤年急着辩解。
“维新,你与用修既是同乡,又是同窗,有些事该劝着些,这么由着性子胡闹,怕会给家里招祸。”焦公子而今是相府公子,脾气渐长。
刘鹤年喏喏连声,表情恭顺。
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丁寿将头别了过去,卿虽乘车我戴笠,后日相逢下车揖,世间事哪会这般容易,眼前这几人,怕是回不到从前了。
身为主人的刘鹤年刚举杯酬谢,便听外间突然一阵嘈杂,几人离席到了窗前。
这处雅间位置靠中,正对着对面二楼雪里梅处纱帘,此时一身绛紫绉纱长裙的一秤金款步而出,未语先笑,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引得楼上楼下客人全都举目望去。
“众位官人,今日是小女雪里梅梳拢出阁之日,幸得诸位赏面莅临,给我这女儿撑了场面,女儿啊,还不快过来谢过众位君子。”随着一秤金的招呼,纱帘卷起,一身翠蓝色曳地撒花缎子裙的雪里梅立起身来,向着楼上楼下四周团团一福,娇娇糯糯地道了声:“谢过众君子。”瞧着雪里梅白里透红的小脸蛋,眉眼之间的灵动俊俏,坐下钱宁不由张大了嘴巴,“这小妮子长得还真不赖,咱们大人眼睛可真毒啊,这一掐的小腰,怕是能累死多少耕田的牛。”“二八佳人体似酥,腰间仗剑斩愚夫;明里不见人头落,暗地使君骨髓枯。”程澧摇头苦笑,“把这尊神请回去,后宅那几个姑奶奶怕是会恨上自己。”不理众人丑态,雪里梅施礼后便又退回了纱帘之后,一秤金掩唇娇笑道:“我这女儿害羞,在人前久站不得,众位官人既然见过了面,奴家也就不说闲话了,今夜梳拢,明日出阁,断不能委屈了我这女儿,不知哪路爷愿舍出些身外之物,抱得美人归啊?”“我出三百两。”一个头戴逍遥巾,穿着蟹青色直身的文士首先按捺不住。
“穷酸。”钱宁低啐了一口,这价码若是没见雪里梅之前,没准他心里还觉得出高了,而今见了真人,只能暗骂一声自取其辱。
果然,旁边一个裹着海龙裘皮的汉子操着不太利索的官话嚷道:“一千两。”一下翻了几倍,让本有意追加的文士乖乖地坐在了凳子上。
“老程,你不出价?”听着价格一路上涨,程澧则老神在在静坐饮酒,钱宁纳闷问道,暗思这位是不是忘了原来目的。
“还不到时候。”程澧摇头。
“这还挑什么时候,出的比他们高不就完了。”钱宁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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